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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江北电子报(总第 927 期)
法国讲年糕（上）
/ 　　江北新闻网　 03-11 16:20
    想不到这个心愿会变成现实。
    两年前去法国贝藏松，作客阿兰·嘉保贺喜家，嘉保贺喜先生是孔泰大区法中友协主席。
    在异国他乡，在嘉保贺喜家里，我听到了生硬的汉语，“你好”，“欢迎你”；我看到了中国元素：“五子闹学图”、“苏州刺绣”、“水乡拗斗”，我惊讶，我惊喜。交流中才知，嘉保贺喜钟情中国，数十次到过上海、杭州、广州等十多个中国的旅游城市，亦曾路过宁波。
    虽是去舟山的过客，仍记忆宁波。像打开宁波话题的水闸，从世界最长的跨海大桥，古老的河姆渡，我叙说着宁波从渡口、经河口到港口的变迁，这变迁自然有慈城，亦有老外滩。贝藏松是《悲惨世界》作者雨果的故乡，彼此的交谈中，我表达了作文化交流的心愿。
    想不到这一心愿，竟会成为现实。辛卯年深秋，法国东方华人协会、弗朗什孔泰法中友好协会发来邀请函，请我参加2012年中国传统文化在法国东部活动，期间作中国年糕文化讲座。
    法国讲年糕，怎么讲，讲什么？思考再三，便以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为主题，制作讲座课件，复制了一些意寓吉祥、祈愿祝福的年糕模板，还有鲤鱼花样、白条年糕启程了。
    到了法国，拜访东方华人协会会长，浙江老乡汤育三先生后才明白，原来是个迎春晚会，是自助型的迎春晚会，有拜年、讲座、晚宴和歌舞表演。据说报名人数已近300，有华裔、华侨、留学生和法国友人。以往年的活动经验，人数可能还会增加，中国人与法国人各一半。这么多人，且有不少法国人，出乎我的意料，思考再三，我修正讲座主题——我们的节日——中国年糕文化，征得主办方的认可，准备了什么是中国年糕；中国年糕样式和年糕文化记忆近一小时的讲稿。
    “天地元黄”怎么翻？担任翻译的儿子发问了，我突然明白了文化交流的难度。前些年听说了一种观点，中国的文学作品不能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瓶颈是作品的翻译，曾以为那是牵强的籍口、推脱。此时此刻的我仿佛理解这种观点，有道是，民族的才是世界的。而民族文化的内涵怎么让人理解呢？千里不同风，百里不同俗，这千姿百态的民俗怎么翻译，怎么表达？就讲座而言，准备的讲座稿，年糕文化记忆是重点，那年糕模板的精华是表达民间表情的花样，还有其象征、寓意、谐音、比拟和表号之类的艺术手法中，其谐音怎么翻，方言与普通话已无法表达，中译法的转变中，法国人听得懂吗？我们担心之时，房东露希拉让我们参加她的人文地球社沙龙，介绍中国文化。
    露希拉的沙龙时间约在讲座五天前的一个晚上，那天我做了一大盆鸡蛋、虾皮、西红柿炒年糕，带了一些年糕模板，还带了年糕实物，请露希拉和她的社员边吃边听我的年糕与中国年的演讲，儿子尝试同声与段落翻译，看看法国人接受的效果如何。
    之前的准备，我们母子俩一直在为讲什么而争论。因为学习与打工，儿子的时间安排已接近饱和，而十分专业的民俗文化翻译又超出他所学的专业，也许如此，儿子说，你讲后回国，谁也不认识你，而我面对同学、面对老师，翻译得不好怎么办？老实说，儿子说的好多问题，我是不曾想，也不会想的。这人，一旦用感情思维，大多会弱智的。这次法国之行，行李超重，我仍一意孤行带了一堆慈城年糕，我的想法此年糕非贝城中国超市的年糕也。儿子问我为什么这样的傻？这是因为我对这一片土地充满着感情。因为感情所至，我一心盼着年糕文化走出国门，压根没想过走出去的难度。当然，这感情也有母亲对儿子的思念之情！
    不知房东露希拉是否听到了我们母子的争论，不知有教育经验的她有意安排这次沙龙，这次试水性的讲演，我找到法国人有关中国年与年糕的兴趣点。而法国人的不停询问，那些围绕中国年和年糕文化的提问仿佛也刺激了儿子。两天后，儿子完成了我的第三次修改稿翻译，还带我去玛丽家，儿子想请他的语言老师对讲座课件修正他的翻译。就在这天，我将原来的三点缩成两点，增加了年糕的家乡慈城简介。这一修改缘于玛丽老师的一个疑问，当她看到慈湖的背景照片，问湖水是否污染？儿子的译音刚落，我连声“NO、NO、NO”否认，回家后，我想方设法找到慈城的照片，介绍了慈城是山青水秀的江南小镇，是一个蕴含了5000年中华文化的千年古县城，也许这些内容专业词汇不多，儿子很快接受了我的修改，为了法国友人能在有限时间里了解的更多，讲座课件的图片还采用中英文注解。就这么，四易讲座稿件为的只是仅仅半个小时的讲座。
    中国的大年正月初一，正是法国年后的冬季，贝城行人本来就不多，冬季午后的街头行人更为稀少，而这天城区干色拉剧院却是人头簇动，大红的中国节，金黄的腾飞龙，将建于1893年的那座古老剧院点缀得春意盎然。也真是奇了怪，这种自助性活动竟然有那么多人自愿报名，450个座位的长条桌座无虚席，两侧的过道站满了人，有的人索性跑到楼上，迎面碰到的大多是法国人，尽管无法交流，而穿着旗袍或唐装的他或她一脸的喜悦。来者每人缴费20欧元，学生8欧元（中国学生学联补贴6欧元），有的人还要从几十里外的小城、小镇开车而来。
    我被安排在第二排的嘉宾席。刚坐下，儿子慑手慑脚，钻到我的背后，轻声地问：这么大的场面见过吗？他说从没见过，很害怕，怕等会儿讲不好。我安慰他，没事的，就当我们在家里练习一样好了。我一摸他的手冷冷的，赶紧拿了蜜桔让补充维C，而他却说被吓得一点没胃口。我被吓呆了，霎时无策，看到桌上有葡萄酒，是否喝点葡萄酒壮壮胆？便伸手准备取杯，儿子连忙阻止……我顺势握紧他的手，就像送儿时的他进考场前击掌那般。